埋下一座城

残灯落碎花，总能，留下些什么

……

事后羡→金鳞台花宴金子勋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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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夫……？”蓝忘机震惊地微微睁大了眼，虽然早有猜测，可真真正正从这人口中说出了，他又觉得不真实，“我和你，夫……”

“夫妻。”魏无羡笑眯眯地补完这个词，道，“是真的哦。”

蓝忘机强自镇定下来，抿了抿唇，试图思考魏无羡方才说的话。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也算有五十日了，你不能恩将仇报吧？”】

照这么说来，魏无羡应当是与“他”新婚……可，为何未着婚服？也不见这人打扮如何正式，甚至把人抱在怀里时，还能嗅到几分草木清香。

“哎呀，你确定要在外面说这个话题吗？”魏无羡神神秘秘地凑近他，气息暧昧地喷吐在蓝忘机耳边，“当然是因为，我们刚刚在入洞房呀——”

蓝忘机耳根红透了，抓住他扒拉自己肩膀的手，想说他“不知羞”，又觉得不合适，顿了半天，也才道了一句：“魏婴，别闹。”

“我说的可是真的。”魏无羡干脆把全身重量都交给蓝忘机支撑，软趴趴像只猫儿一样依在他身上，“你弄得我腰好痛哦，还咬我，抓我的字眼，一点都不心疼我——”

他语调字音都拖得长长的，听起来又软又委屈，比起抱怨更像撒娇。

才不过二十多岁的蓝忘机哪里招架得住这个，一时间耳朵已经红透了，魏无羡与他挨得太近，衣服又松下来，只要一偏头就可以看到青年锁骨上的牙印和胸膛上深红的吻痕……不，打住，不可以再看了。

然而一想到在魏无羡身上留下痕迹的并不是他——不是此时的他，蓝忘机就觉得有些挫败。

现在的魏无羡，可还和他冷战着呢。

对了，说到这个……

“嗯？”魏无羡注意到他的目光，了然道，“啊对，你一定也还有很多事要问我。”

“问吧，什么都可以。”魏无羡直起身，跳着走了两步到蓝忘机面前，直视着那双浅琉璃色的眼睛，道，“我都会答你的。”

蓝忘机道：“……无事么？”

魏无羡说：“对你的话，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蓝忘机又沉默下来，手指轻轻捏了捏，垂眸思考片刻，又与魏无羡对视。

他看着那张并不属于魏无羡的脸，开了口。

“我。”他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才问道，“没能护好你，对么。”

“……”

魏无羡怔松地眨了眨眼。

真是奇怪的问句，一下子就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去了。

他笑了一下，道：“哎呀，话怎么能这么说，我的死可不是你的错。”

他说了。

他说了，“我的死”。

魏无羡，是死过一次，才到达了与他成婚的那个未来的。

蓝忘机眸中泛上几分惊惶，眉头微蹙，看着魏无羡无甚变化的表情，只觉得心口难受得厉害。

“为何。”他问道，“为何，我、不，我在何处？”

我也死过了吗？

如果你死了，我为什么不在你身边？

魏无羡如今已经相当理解他的想法了，是以就算这表达支离破碎，也能猜出蓝忘机想说什么。

“可别这么期望，不然我心都要碎啦。”魏无羡握住他的手，想起蓝忘机为他做的那些事，笑容淡了一些，“你为我做了好多事，可是被我坏脾气地赶走了，所以没办法。”

蓝忘机抿着唇，眼睫微颤。

“哎呀，别这种表情嘛。”魏无羡道，“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已经把你推的越来越远了，就算这样你也还是想着来救我，差点就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也死过一回了，而我还像个傻子一样闹脾气呢。”

“不是你的错啊。”

他说，“都不应该怪他，更何况是你呢。”

“……”蓝忘机道，“只是你不怪罢了。”

只是魏无羡不怪罢了，魏无羡是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那种人，而那个“蓝忘机”也一样。

那个经历了一切的蓝忘机，在接到这人的死讯时，是否会悔恨交加，彻夜难眠？

然而人死如灯灭，若非魏无羡得了什么机缘转世——复生？蓝忘机这一生都会与这份悔恨同行吧。

不会永远消沉下去，却也永远无法释怀。

蓝忘机知道自己是个相当固执的人，认定了什么事物就不会愿意去改，就像幼时认定母亲还在，就像在那个未来里，即便时过境迁年月消逝，他也认定魏无羡是无辜的。

所以，对于自己没能救他这件事感到悲哀。

魏无羡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道：“真是……明明你做的已经很多了，多到我都觉得不乐意的地步啊。”

“好啦好啦，怎么尽说些沉重的话题呀？我们来讲点别的吧？”魏无羡摇了摇头，道，“嗯……我想想哦，不如跟你讲讲你们家那个活泼的小辈好了……”

蓝忘机沉默着，任由他扯开话题，一起往下榻的客栈走。

他们二人只要了一间房，是魏无羡理直气壮地说他回来后和含光君都是一间房的，而蓝忘机开口慢了，老板便告诉他们恰好只剩下一间房，但他们客栈床榻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问题不在这里，蓝忘机想这么说，其实也不是非得住在这里不可，但魏无羡扯着他袖子晃一晃，桃花眼眨一眨，他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明明已经不是从前那副样貌，那种灵动的神态却随着灵魂一同降临，未曾变过。

魏无羡今天同他的含光君胡闹过之后已经被对方全权负责地洗过一次澡了，只是被时老转移过来后去酒厅宴会转过一遭，又风尘仆仆去穷奇道救人，还忙来忙去帮温情温宁安家，现在回了客栈也不和蓝忘机客气，缩进浴桶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还不忘言语调戏一下蓝忘机。

“不来一起洗吗？”

虽然听不到回答，但可以察觉到蓝忘机的气息变化，也就可以想象尚且年轻的蓝忘机表情的变化，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笑个不停了。

实际上也如他所想，在随意穿好中衣离开屏风后，蓝忘机的耳垂确实泛着红。

哎呀，真可爱真可爱，还是这个时候的蓝湛好逗，不像之后的含光君，不仅逗弄不动，还要反过来将他一军。

魏无羡笑吟吟地爬上榻去坐着，趁着蓝忘机洗漱的这段时间在心里梳理一遍明日一早要

讲给江澄和金子轩他们的事情，完了又开始想该怎么给温情一脉再加一层保障……

蓝忘机过来时，看到的便是盘腿坐在榻上，神色认真的魏无羡。

短短半日，他已经见过这人不同的好几个面了。

明明白日里面对金子勋等人态度锋利到咄咄逼人，为了温情等人和百家谈条件时坚定到半步都不愿退，和他在一起时却软和甜蜜，甚至会对他撒娇……

而现在，表情又认真得比蓝家人还蓝家人。

——哦不对，既然这个魏无羡说已经和他成婚，那就已经是蓝家人了。

似乎是思考完毕了，魏无羡抬头看见蓝忘机，便又笑起来：“蓝湛？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快过来。”

蓝忘机犹豫着到了榻边，本来还在纠结和心上人共处一榻会不会过于失礼，却轻易被魏无羡拉着坐下了。

“哎呀，这一天可真是过的够累的。”魏无羡伸了个懒腰，十分自然地靠在蓝忘机身上，“以后还有一堆波折呢，虽然明天要跟所有人说，但是蓝湛你要是有单独想知道的的话，就现在问我吧。”

“……”蓝忘机道，“以后……我和你的以后，是何种模样？”

“哎呀，我还以为你会自己悄悄期待一下呢。”魏无羡道，“没有想过吗？”

在此之前的话，是想过的，然而今日得知了一些事之后……

蓝忘机道：“无法去想。”

我无法想象，也想象不到，到底要一个怎样的未来，才值得要你死去一次。

“你还在纠结那个啊。”魏无羡叹了口气，道，“哎呀，我和我家蓝湛的未来肯定没法重现的啦，因为……”

“你和‘我’，不会重蹈覆辙的，对吧。”

蓝忘机怔了怔，道：“绝不。”

绝不会让你死去。

“嘿嘿。”魏无羡道，“解决完那些麻烦的事情，就来找‘我’——或者在这期间就解决也很好。”

他看着蓝忘机道：“把我藏起来也可以哦，就照你想的那样做吧。”

“只要你说‘喜欢我’，就一定会获得回应。”

蓝忘机沉默半晌，对上魏无羡充斥着理所当然的目光。

是吗，只要好好得诉说了这份心意，就一定可以获得回应。

要下定决心才行啊。

魏无羡看着他的样子，勾了勾唇角。

“对了，我这里有点从‘你’哪里学来的小妙招。”魏无羡冲他眨了眨眼，“我悄悄告诉你。”

蓝忘机听话地附耳过去。

……

魏婴是在第二天下午落到蓝忘机怀里的。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为了温情上金麟台的地方，也顾不上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被蓝忘机抱着，揪住这人的衣袖道：“蓝——”

“魏婴，我心悦你。”

魏婴：“……”

魏婴：“哈？”

蓝忘机的神情不似作伪，语气也相当认真，除了话语内容之外哪里都很正常。

——但这里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魏婴大脑空白了一瞬，转头对上旁边温情的视线，又看见温宁好生生地站在那里，说不清是逃避还是什么地冲两人打招呼：“啊，温情，你们没事了啊。”

温情冲他挑了挑眉，道：“是没事了。蓝二公子说心悦你哦。”

不，后半句是为什么要提醒我……

魏婴咽了咽口水，再次转头，发现自己还被蓝忘机抱着：“蓝湛要不先把我放下来？没必要抱着我……”

蓝忘机只道：“魏婴，我心悦你。”

不，不用再重复了！说到底是为什么？！这也太突然了！

“……不开心么。”蓝忘机微微垂眸，“不接受……么。”

“啊，不，不是。”魏婴一个激灵，连忙否认，“我我我我我没那个……”

“没有意思……是么？”蓝忘机道，“魏婴……”

“你别这么叫我……！”魏婴被他的声音酥得不行，道，“等等，也不是说不能这么叫……蓝湛你到底怎么了啊！你清醒一点！”

“他挺清醒的。”温情补刀，“今早还跟江晚吟说要去江家提你的亲。”

这哪里清醒了！

魏婴万分混乱地张了张口，又对上蓝忘机小心翼翼的目光。

“讨厌我？”他说，“魏婴……”

“才没有！没有讨厌！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等等！你等等啊！”魏婴一把捧住蓝忘机的脸，感觉有点烫，但好像自己的更烫一点，“你让我想想啊，也太突然了！太快了！得给我点时间缓冲一下！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也……”

“我也”什么，他倒是没说出口了。

“总之等我一下好吧，等我一下！”

“嗯。”蓝忘机亲了亲他的发顶，“听你的。”

魏婴：“……”

魏婴：“不许撩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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